祁印

一切有效率的交谈都是以互相了解对方话中的概念为前提的,否则可能会打起来。问就是没长五个肝

仲夏森林

时间点定在护戒回来之后,私设:龙伤副作用,龙伤在叶子出生前(注意避雷:龙伤后,瑟王隐双性,亲自生育叶子);叶子的成长小烦恼,大王育儿大烦恼。 

      中土大陆,幽暗密林,不,现在应该称为绿叶森林了。 

       三百年前,魔戒被毁,浩劫终结。 

正值仲夏,大陆上的太阳不知疲倦地光辉照耀。高温在赤道把岩石烤化成岩流回到地心,把多数种族的子民聚拢在树荫下,也把半兽人轰回到地洞里深藏。于是,在炎热的空气中,倦怠而火气旺盛的人们依然进行着小规模的冲突和博弈,但战争,总算是暂时解除了。 

      夜晚姗姗来迟,一挥手给天穹笼上帷幕。金樽清酒倒映着银河灿烂,横亘碧空。 

      西尔凡精灵迎来了仲夏的星光盛宴。 

       木精灵嗜酒,他们和河谷人类的交易里有很大一笔固定款项在于酒水交易。奇怪的是,人们说喝酒误事,因为酒精让人迷醉,过量的时候更能使人昏聩。可酒鬼一个不少。那么精灵呢,尤其是出名嗜酒的西尔凡精灵? 

      距离绿林数十里外。有一支人类商队,点燃了跃动的篝火。无战事的年代里,即使小商队也有恃无恐。领队派人去清点酒桶,年轻子侄们则围到长辈身边,七嘴八舌问领队的叔父:“卢克叔叔,精灵会喝醉吗?他们喝醉了还能准确地射中猎物吗?”卢克叔叔砸吧着烟斗,“噗”地吐出一个青色的烟圈,晃脑吹嘘道:“嗨,你叔叔这半辈子都在和幽暗密林的西尔凡精灵打交道,有什么不知道的…….嗯?精灵会不会喝醉?喝醉了还能射中敌人么?老问题!老问题!现在太晚了,明天我们要加紧赶路!小伙子们,散了吧!” 

     “您也不知道吧?”有胆大的年轻人嘿嘿笑道。 

卢克把脸皱了起来,吹起了胡子:“去去去,不要随便议论神的首生!哦,维拉,原谅这群蠢小子的冒犯!” 

      等年轻人们说说笑笑地回到帐篷里,老领队吧嗒吧嗒烟嘴,不期然想起记忆里一个张弓也俊雅的身影,在心里嘟囔道:“维拉,精灵想必也是会喝醉的……吧?” 

       如果他有幸参加星光下的晚宴,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对子侄们夸耀了。 

       漫溢的清光下,欢宴热闹非凡。 

       西尔凡精灵是热爱庆祝的一族。在生性孤傲而永生的精灵族群里,据说是低等的、富有攻击性的他们更多地保留了一些热情的特质。当然,只是相对于其他精灵而言,比如喜好发光的诺多精灵。春季的新生,夏季的蓬勃,秋季的丰收,甚至冬季的纯白凛冽,都值得他们在林地王国的星光下开怀纵饮,欢歌起舞,追忆这一季度的付出和收获,诚挚地感谢神的赐福。每个精灵都可以在晚宴上得到王破例的纵容,彼此心怀情愫的精灵情侣往往会选择这个时候相拥觐见,请求精灵王的祝福。瑟兰迪尔会难得地微笑着为有情人赐福,对子民们举杯颔首。他坐在餐桌的首位,执起酒壶随意注满,自斟自酌,一直到天色将明,星辉疏朗。他会吩咐守卫把烂醉的精灵们送回各家,然后自己安静地回到寝宫里整理仪容。再出现在王座殿前,就俨然又是那一位深沉睿智的王者了。 

        受到训斥的精灵守卫们有时候也会抱怨国王平时的冷厉和糟糕脾气,然后疑惑:王为什么还能次次都参加喧闹的星光晚宴呢?难道是因为星光宴上的美酒更美? 

       护卫队长陶瑞尔擦着反光的刀刃,不轻不重地瞪了一眼多嘴的守卫:“有空说这些,不如把任务做得更漂亮,还能得到陛下的嘉奖。“ 

守卫讪讪一笑,收拾好箭囊和长刀向她行了礼,告退了。 

       陶瑞尔活动一下刚刚板着脸呵斥守卫的面部,大概是不习惯的缘故,肌肉群微微发酸。不由得想到那个曾经莱戈拉斯私下玩笑似的提出的“陛下每次冲他们摆出嘲讽威严的表情时会不会很累”的问题,她苦笑着想:陛下也会累吗?还是已经习惯了? 

        瑟兰迪尔的性情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宛如井水一潭深不可测。只有跟在他身边最久的精灵管家加里安偶尔在偷喝了王的佳酿后醉了,会喃喃地说一些早已褪色的尘封往事:陛下小时候是个骄傲的像孔雀一样的贵族公子,脾气确实不太好,没什么耐心,学起来东西来很快,却喜欢恶作剧和冒险……可他这种时候大多是自己一个人关在地窖里或者醉在卧房里,没有人知道他这个习惯。他也没有同任何其他精灵说过。只除了一次,瑟兰迪尔深夜突然下到地窖里取酒时,偶然发现了加里安在脚下醉成一滩泥,不清不楚地说着胡话。他若有所思地停顿了片刻,而后拿起多温尼安的葡萄酒罐走了。 

       加里安第二天在自己的卧房里醒来,揉着发酸的脖颈回想起自己昨天好像被陛下抓到偷酒喝,惴惴不安地等着陛下发作。一连等了好多天,瑟兰迪尔若无其事地照常看书,查看边境事务,种种花草。一时间,可怜的管家几乎要怀疑真的是好酒太强劲让他出现了幻觉——直到某天,瑟兰迪尔让他退下时,冷不丁地吐出一句:“加里安,王宫地窖里的酒好喝吗?“ 

        加里安:???!!! 

        瑟兰迪尔不在意地挥挥手:“算了,下去吧,好好休息。”——好好休息,少说醉话,加里安曲折地理解了自家陛下的言外之意。管家战战兢兢地告退,心里满是生无可恋和痛不欲生的混合双拼酒味。陛下的命令重要还是好酒重要?当然,毫无可比性!一定是陛下重要,这是清醒的加里安所贯穿终生的信条。至于喝醉的加里安,一定要弄回屋子里,除此之外那就没办法了。 

        归根到底,结果是好的。瑟兰迪尔后来真的忘记了这件小事,也没有任何惩罚降下。加里安继续做他的一流管家,侍候瑟兰迪尔的起居。百年如一日,偷偷看着陛下优雅地用餐,优雅地执杯饮酒,从容地处理政事。仿佛生活一直都是这样,仿佛瑟兰迪尔一直如此——强大、冷静而孤寂。精灵管家盯着脚尖出神,那个曾经的陛下…… 

        蹦蹦跳跳的小精灵有一头金缎的长发,被一双手拢好,分开成股,编成细细的发辫贴在脑瓜后面。小王子耐下性子等了半天,一听父王低低地说道:“好了。”立刻兴奋地扭头冲他咧嘴一笑,就挣扎着从ada的怀里下来,转而去牵父亲的衣袖要往外跑,结果一错手,婴儿肥的小手抓到了一撮同色的发丝。他满心都是要和父亲出去游玩的兴奋,自觉用劲颇大,苍蓝的大眼睛顿时瞪圆,愣愣地解释:“Ada,我不是故意的!……”瑟兰迪尔沉默,看着儿子,伸手把他的衣领理好。小王子低下脑袋,碾了碾脚尖。瑟兰迪尔终于无声地笑了起来。朝阳透过金绿色的镂花窗,在他眼底里折射出柔和的光芒。不远处,加里安站在门廊的阴影里默然无语。 

       这些回忆连同后来,在加里安的眼里历历在目,只是……瑟兰迪尔也许诚然有错,但无疑,他在以一种自己的方式爱着莱戈拉斯。加里安也许无权也不敢置喙瑟兰迪尔的情感生活,但并不代表他就对陛下的家事漠不关心,相反的是,他对王和王子的矛盾心生叹息。 

       他回神,才发现陛下居然支着额打起了盹,书页平摊着没动一下。如果加里安看得更仔细一些,会发现陛下的神情里除了倦乏还残留着不安稳和近乎痛苦的痕迹。 

       加里安轻手轻脚预备关门,些微的响动惊醒了王。瑟兰迪尔摇晃了一下,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垂空的发丝重又在脊背流泻而下,眼神很快重新清明起来:“加里安,你先下去。另外,接下来的五天,没有要事不要来打扰我。”他的声音不是平日的醇厚悦耳。加里安躬身退下,闭门时凝视着瑟兰迪尔静默到僵直的身躯,带着掩不去的忧色。 

       他能感觉到陛下已经很累了,在昨夜通宵达旦的晚宴后。 

       王子殿下已经两百年没有回到密林了。大战后林地王国在瑟兰迪尔的带领下开辟了新的森林领地,为了更好地回应统治需求,都城也进行了迁移。连带王室寝宫也重建了,在原来宫城的更北边。虽然还是有些小麻烦滋扰,但西尔凡精灵再也不用担心黑蜘蛛的蔓延和半兽人的突袭,精灵人口在持续缓慢地增加,一个新的和平时代似乎正在到来。可惜的是,精灵国王一直没有表达出重新寻找一个伴侣的任何意思,自然,他膝下唯有一个绿叶王子。而莱戈拉斯殿下已经在外游荡许久,只在戒毁后的一百年回到幽暗密林一次,短暂停留了几天,郁郁地又跑了。唯一令人安慰的是,莱戈拉斯漂泊在外不仅似乎性命无忧,“伟大的绿叶王子”的名头倒是愈发响亮,还被人编进歌谣里传唱起来。 

“维拉赐下一片绿叶 

    淡金流过山岗

    初阳灿烂,钟声悠扬 

    照亮黑夜 

    降临焦土,吟唱 

    绿叶同光。” 

        其中也许不无他与刚铎曾经的人皇阿拉贡交好,又与矮人王族金雳相善的缘故——就精灵一族的品种而言,他的人缘确实好的出奇。 

        莱戈拉斯,我的王子殿下,您此刻又在何方呢? 

        莱戈拉斯*绿叶,正斜坐在离新的林地王国不远的一棵梧桐树上。掌状的叶片繁盛层叠,照到他的身上,好似两束光相撞,迸出点点金芒。弓箭和双刀背在身后,王子看上去和百年前并无太大不同,依然容颜都雅,生气蓬勃;似乎还长高了几寸,身姿更加显得匀称挺拔。 

       只是,绿林变了新装,换了模样。正如寿命短暂的人族总是喟叹物是人非,此时此地却颠倒过来。黑暗的力量消弭彻底,令人生厌的黑暗生物不见踪迹,莱戈拉斯仰头望向绿浪深处,陡然生起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他,是否也一如从前? 

        瑟兰迪尔在王宫的书房里。加里安负责从门口递入书信,等待国王取阅批复。 

        近来并没有什么大事,陛下乐得清闲,尽管并没有精灵能从他精致的侧脸看出来就是了。他坐在书桌前抚着保存完善的植物笔记,渐渐蹙起了眉头。 

        绿林虽然气温偏低,但依然暑意深厚。精灵对外在环境的温度改变并不很敏感,或者其实就是不太在乎。瑟兰迪尔向来注重生活的严谨和精致合宜,即使他有点累了。他换了轻薄的衣裳,躺在床上准备享受一个安稳的午后。他合上眼,难得沉入梦乡。 

       可惜他的午后注定了没有想象中的平静。 

       瑟兰迪尔的耳朵尖敏感地动了动,战士的警觉让他立刻提起戒备。然而他浑身乏力,手指勉强抬起一点又垂了下去。他的力量被一种令人痛恨的熟悉感觉攫取了,瑟兰迪尔极力撑开眼皮,灿烂天光射进瞳孔逼得他不得不放下眼帘,一点泪花含在眼里酸涩难忍。紧接着,隐约有莫名熟悉的气息裹了上来,从指尖开始直到眼睑。他低低喘息,彻底被迷梦吞噬。 

一脚滑落,万劫不复。 

        远处山脉笼罩在若隐若现的薄雾里,洁白的神殿相对而立,在高低清脆或婉转的鸟鸣回荡中,殿宇之角振翅欲飞。溪流清浅,渐渐将河道冲刷得深刻;近处山丘有弧度起伏优美,有河谷幽深丰润,有森林郁郁葱葱,被炽热的夏风肉贴肉地扫过,土壤的每道褶皱都被温柔又不容拒绝地抚平;灌溉水流轻轻浸润而下,和或许从深处悄悄涌上来的、春季储存的暗流一起把土地弄得松软、泥泞而肥沃。湿热水汽在浅层地表锁紧,在黑暗微光中兀自弥漫,而灼热的风强硬地将它抓捕,扣进怀里,再变成辛勤耕作的汗水播撒到土地中,等待不久后丰美的孕育。 

        瑟兰迪尔觉得热。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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